为什么巴基斯坦正义运动党在竞选中失去选举标志，损害了其选举成绩？【中南亚学术编译系列第17期】

为什么巴基斯坦正义运动党在竞选中失去选举标志，损害了其选举成绩？

供稿：齐亚

一、南亚国家选举标志的重要性

选举标志或选举符号（Election Symbol）是一个国家的选举委员会分配给一个独立候选人或者政党的选举符号。政党在竞选活动中使用符号，并将其印在选票上，选民必须在选票上做标记才能投票给相关政党。他们的目的之一是方便不识字的人投票，因为他们无法阅读选票上的候选人名字。

选举标志或者类似的政治形象在西方政治生活中很早就起到作用。美国的两党政治常常被戏称为“驴象之争”。在19世纪，第七任美国总统安德鲁·杰克逊（Andrew Jackson）常常被其反对者讥讽为“傻瓜”，后来“美国漫画之父”托马斯·纳斯特（Thomas Nast）创造了“驴子”这一形象来讽刺安德鲁·杰克逊的政党美国民主党，由此“驴子”与民主党联系在一起深入美国民众内心。而后来纳斯特还推广了“大象”的形象，用于象征美国共和党。

美国驴象之争

而在家喻户晓的小说《格列佛游记》中，英国作家乔纳森·斯威夫特（Jonathan Swift）则在小人国一节中，描述了小人国内“高跟党”和“低跟党”的斗争，小人国的党派斗争以鞋跟高低划分阵营，用以讽刺英国政党政治中争斗不休的两党——托利党和辉格党。

而在南亚国家，选举标志则得到了广泛运用，这与南亚诸国的基础教育水平低下关系密切。自1947年分治后，印度和巴基斯坦分别在1951年和1954年进行了议会选举。不过由于印度和巴基斯坦经济发展落后，识字率并不高。当时印度和巴基斯坦有超过三分之二的选民并不识字。为了保护公民的选举权利，政党及其议员候选人可以使用各种图案作为选举标志参与选举，不识字的选民就可以选中对应的图案从而选择心仪的候选人和政党。

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统计，在1957年时，印度和巴基斯坦都拥有超过70%的国民是文盲，而到了1981年印度超过一半的国民是文盲，而巴基斯坦和孟加拉国仍有超过70%的国民是文盲，到2011年，印度30%的国民是文盲，而巴基斯坦和孟加拉国40%的国民是文盲。经过七十多年的教育发展，印度、巴基斯坦和孟加拉国仍有大量人口不能识字，因此选举标志是确保文盲选民选举权利的重要手段，直至今日仍旧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二、巴基斯坦正义运动党失去其选举标志的原因及政治影响

选举标志在民主进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随着巴基斯坦各政党为二月份举行的大选做准备，当时带有政党选举标志的海报随处可见，遍布城镇的电线杆和路边墙壁上。但由于巴基斯坦正义运动党及其被监禁的领导人、前总理伊姆兰·汗(Imran Khan)被监禁。2023年12月22日，巴基斯坦选举委员会禁用了PTI的板球棒标志，选举委员会的理由是PTI没有依据法律要求进行党内选举。PTI成员和支持者表示，选举委员会（Elction Commison of Pakistan）禁止其标志板球棒是军方支持的看守政府为将该党排除在政权外而采取的策略。

巴基斯坦政治观察家大都认为这是在蓄意阻碍PTI在选举中取得成功。PTI的律师赛义德·阿里·扎法尔 (Syed Ali Zafar) 表示：“板球棒通过非法命令被不公正地撤销。”总部位于纽约的政治风险咨询公司总裁阿里夫·拉菲克 (Arif Rafiq) 表示，禁用PTI符号的决定是“出于政治动机，这是巴基斯坦国家利用行政措施和胁迫手段来阻止巴基斯坦正义党取得选举胜利的模式的一部分。”

为了消除由此造成的混乱，PTI的社交媒体团队开发一个门户网站，允许选民搜索PTI候选人的姓名和符号。不过每两个巴基斯坦人才有一部智能手机，这种办法不完全行得通。

三、南亚部分大党选举标志及其背后的故事

而南亚许多政党选择的选举标志往往与政党的政治发展历史，或者本国的历史文化密不可分。笔者主要研究的南亚国家是巴基斯坦和孟加拉国，因此笔者选择巴基斯坦和孟加拉国的主要政党的选举标志，讲述其背后的故事，以飨读者，领略两国背后的政治历史。

（一）一支箭与一把剑——巴基斯坦人民党

1970年大选时，巴基斯坦人民党（Pakistan People’s Party，下文简称PPP）的选举标志是一把剑。巴基斯坦人民党的创始人佐菲卡勒尔·阿里·布托（Zulfikar Ali Bhutto，下文简称阿里·布托）的名字中“佐菲卡勒尔”是指先知穆罕穆德的一把宝剑，后来先知穆罕穆德将其赐予先知女婿、第四任哈里发阿里使用。“佐菲卡勒尔”的形象在伊斯兰世界饱受喜爱，比如，伊朗巴列维王朝的家徽在其左下角便有一把分叉的宝剑，便是“佐菲卡勒尔”。因此，阿里·布托便选择一把剑作为其选举标志。

巴基斯坦人民党在1970年至1977年间使用的选举标志

到了1977年，齐亚·哈克将军（Muhammad Zia-ul-Haq）发动军事政变，推翻阿里·布托，自任军事管制首席执行官。后来，齐亚·哈克仍采取许多手段阻碍PPP参与选举，其中就包括禁止使用“宝剑”作为选举标志。于是在之后的巴基斯坦政治进程中，PPP便选择使用“箭支”作为选举标志。尽管2018年，PPP通过法律诉讼获取了使用“宝剑”作为选举标志的权利，但是PPP依旧沿用“箭支”作为选举标志。

2008年大选时巴基斯坦人民党的选举标志

（二）旁遮普之虎——巴基斯坦穆斯林联盟

巴基斯坦穆斯林联盟（Pakistan Muslim League (Nawaz)，下文简称PML-N）的领袖纳瓦兹·谢里夫（Nawaz Sharif）因其在巴基斯坦旁遮普省选举中的主导地位而被其支持者称作旁遮普之虎（Sher-e-Punjab），因此老虎成为该党的选举标志。

纳瓦兹·谢里夫与选举标志老虎

 在2017年，纳瓦兹·谢里夫因贪腐案而从总理辞职后，PML-N一度陷入缺乏党的领袖而无法使用旁遮普之虎作为选举标志的境地。但后来，PML-N选出新的党主席才得以继续使用。

（三）板球明星——巴基斯坦正义运动党

正义运动党的领袖伊姆兰·汗在步入巴基斯坦政坛之前就是在巴基斯坦家喻户晓的板球明星。伊姆兰·汗是巴基斯坦史上最成功的板球国家队队长。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巴基斯坦在这一项国家运动之中始终战胜不了其老冤家印度。而伊姆兰·汗于1971年开始了自己的板球运动员职业生涯，并且在1982至1992年之间担任巴基斯坦板球国家队队长一职。在1992年的板球世界杯之中，伊姆兰·汗带队巴基斯坦国家队在决赛战胜前宗主国英国，赢得了板球世界杯，这不得不说是巴基斯坦在体育领域的一大民族骄傲时刻。2010年7月14日，他更是被正式列入国际板球理事会的名人堂（ICC Cricket Hall of Fame）。

1992年巴基斯坦赢得板球世界杯

1996年4月，已退役的伊姆兰·汗才投身政治并成立巴基斯坦正义运动党并担任党主席。虽然最初伊姆兰·汗并没有选择板球棒，而是一盏明灯作为其政党的选举标志，但是在2013年大选时，伊姆兰·汗利用自身光辉的体育竞技生涯为自己的政治生涯做铺垫，选择了板球棒成为自身大选的标志。这也是寓意自己能够像昔日带领国家队取得世界杯一样，为巴基斯坦带来光明的未来。

2013年大选时，伊姆兰·汗的支持在卡拉奇街头树立巨大的板球棒竞选标志

（四）把灯笼交给船——孟加拉国人民联盟

孟加拉国的国歌是来自泰戈尔的著名诗篇《金色孟加拉》，因此，描绘孟加拉田野中金灿灿的黄麻和水稻，歌颂孟加拉的美好。“金色孟加拉”也是孟加拉国当今所追求的伟大愿景，和中国梦这种国富民强的愿景如出一辙。由此可见，孟加拉国的文化和当地的农业、地理条件是分不开的，孟加拉国政治也深受孟加拉国历史文化的影响。因此，孟加拉国的选举标志也深受此影响，船、稻穗、犁、人力车等具有孟加拉国文化特色的选举标志被孟加拉国选举委员会进行分配也是理所当然了。

而孟加拉国现执政党孟加拉国人民联盟（Bangladesh Awami League）使用的选举标志是作为水泽之国的孟加拉国的常用交通和渔业工具——船。这个船形标志是孟加拉国的骄傲，其起源可以追溯到1954年的巴基斯坦东孟加拉省立法议会选举。当时东孟加拉省进行立法议会选举，主要进行竞争的两个大党分别是巴基斯坦建国运动先驱和执政党穆斯林联盟，以及孟加拉多股本土政治势力所联合的民族阵线（Jukta Front）。而1954年东孟加拉立法议会选举中，巴基斯坦选举委员会为各个政党进行了标志分配，穆斯林联盟为灯笼，而民族阵线为船，中立政党为雨伞。在此次选举中，民族阵线以压倒性优势取得胜利，拿到309个席位中的223个。从那时开始，一个孟加拉俗语开始流行——“haate hariken dhoriye deoya”，大致意思是“把灯笼交给船”，意味着东孟加拉地区本土政治势力击败了西巴基斯坦政治精英，亦即民族阵线击败了穆斯林联盟，以至于他们将灯笼交给了孟加拉人。这不得不说是孟加拉人政治进程中的骄傲。

因此，孟加拉国人民联盟前身的穆斯林人民联盟（Muslim Awami League）从民族阵线解体中产生后向选举委员会申请使用了这一标志。自此，孟加拉国人民联盟开始使用船作为其选举标志。

孟加拉国注册政党的选举标志，第六个是孟加拉国人民联盟船型标志，第七个为孟加拉国民族主义党选举标志

（五）拿走一捆稻谷——孟加拉国民族主义党

水稻这个标志最早是被孟加拉国早期政党国家人民党（National Awami Party）所使用的。而后来齐亚·拉赫曼（Ziaur Rahman）为了合法化自己的军事统治，因此联合部分从国家人民党中脱离出来的成员组建了自己的党派孟加拉国民族主义党（Bangladesh Nationalism Party），并且将稻穗这一具有光辉历史意义的选举标志分配给了自己的党派，并且取得了1979年大选的胜利。